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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远方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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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的十天,项少龙度过了来到这古强国后最悠闲的美好时光。
他领着妻婢,与滕翼、荆俊、乌卓和那些随他由邯郸前来的家将,到城外乌家新开发的牧场休养生息。
牧场占地甚广,快马一个时辰可勉强由这一端去到另一端,共有十八组简朴但设备完善的房舍。他们选取一座位于美丽小谷的四合院落,名之为“隐龙别院”。
每天清早起来,便和妻婢在大草原上驰马为乐,顺道练习骑射。又找来滕翼、乌卓和荆俊三个高手对打,练习各种武器的掌握运用,作为与阳泉君等选出来那仍未知是何人的对手决战前的热身练习。
“精兵团”由原先的七十七人扩展至三百人,日夜操练,以作将来返回邯郸活擒赵穆的班底。
有项少龙这真正的特种战士主持,人人进步神速,掌握到各种深入敌后的侦察与作战技术。
乌家人丁旺盛,其中不乏懂得冶铁的巧匠,乌卓遵项少龙之言,在牧场内成立冶炼铁器的作坊,依照他的设计,制造出攀爬腰索和飞针这类的工具、暗器。
项少龙更不忘依《墨氏补遗》卷上的方法打坐练气,滕翼发现后大感兴趣,从他处学得诀窍,效果比项少龙还要好。
项少龙索性把补遗卷赠他,由他自行钻研上面写的兵法和剑术,两人间的关系,比亲兄弟更胜一筹。
乐也融融时,陶方来了,众人齐集在厅内举行会议。
陶方神采飞扬道:“有邯郸的消息,真是精彩。”却没有立即说下去。
众人见他卖关子,急得牙痒起来,只有滕翼不为所动,沉着如常。
陶方笑道:“逐件事来说吧!今天被我们害得最惨的是赵穆,当赵人发现我们那条直通城外的秘道后,才知上了大当,然后就收到真正的嬴政返抵咸阳的消息,孝成王气得大病一场,更把赵穆痛骂一顿,整整一个月都不肯见他,到现在关系始改善了一点,但赵穆权势已大不如前,反而那郭开不知说了什么谎话,竟骗得孝成王那昏君对他信任大增。”
项少龙忍不住问道:“赵雅的情况如何?”
陶方知他仍没有忘记这善变的美女,叹道:“她也大病了一场,那齐雨还想去缠她,给她轰出府门,很多人都看到呢!”
乌卓奇道:“赵王没怪她吗?”
陶方沉吟道:“据说她曾苦劝赵王不要对付少龙,那昏君事后亦有悔意,又见她病得死去活来,或者基于这些原因,赵雅的地位并没有受多大影响。现在邯郸人心惶惶,怕我们会引领秦军攻打赵国。最近孝成王派出使节,希望能联结各国,以应付秦人的入侵,真是大快人心。”
滕翼道:“那假嬴政的命运又如何?”
陶方摇头叹道:“给赵穆处死了,他满肚子气,唯有拿这无辜的可怜虫发泄。”
项少龙心中颇感不忍,不过却知这是没有法子的事。
陶方忽然伸手按着项少龙肩头,低声道:“告诉你一件事,但千万莫要动气。”
项少龙一震道:“什么事?”
陶方眼中掠过异样神色,沉声道:“终有美蚕娘的消息了。”
项少龙色变道:“死了?”
陶方摇头道:“不!是嫁到附近一个村庄去了,还生下儿子,丈夫是个颇有名气的猎户,据说相当爱护她。”
项少龙呆了半晌,反轻松起来,想起分别时的情景,美蚕娘可能早立下决心不离开那和平的地方。这也好!最紧要她有个好归宿便成。
荆俊凑到陶方旁,轻声问道:“有没有给我送信与赵致?”
滕翼一震道:“你那封信有没有泄露我们回邯郸的事?”
荆俊吓了一跳,道:“当然没有,小俊怎会这么不知轻重。”
陶方由怀里掏出一封信来,塞到荆俊手里,笑道:“看来赵致对你有点意思哩!”
荆俊一声欢呼,凌空翻三个觔斗,一溜烟走了,看得众人失笑不已。
陶方见项少龙乍闻美蚕娘的事后,仍然情绪稳定,放心道:“我们到大梁的人有消息回来,听说纪才女已到楚国去。”
项少龙一震道:“不好!她定是往邯郸找我。”
众人同时捕捉到他的意思,纪才女当然不能直接赴赵国找他,唯有先往楚国,再取道齐国往邯郸去。古代讯息不便,邯郸发生的事,恐怕到这时纪嫣然仍未知晓。
项少龙却是关心则乱,决然道:“我们立即到邯郸去!”
陶方道:“至少要过了大后天才成,秦人推出一个人来和你争太子太傅之职,定下大后天午前在御前比武,有点身份地位的都会来观战。”
乌卓道:“那人是谁?”
陶方回答道:“好像是叫王翦吧!”
项少龙大感错愕,心想又会这么巧的。
项少龙在离农庄别院不远的小瀑布旁独坐沉思。
在这古战国时代里,无处不是桃源仙境,眼前便是罕见奇景,谷内秀峰罗列,万象纷呈,奇巧怪石,碧水流经其间,飞瀑彩池,自然天成,水动石变间,在阳光下百彩交织,使人怎么看都不感厌倦。
他坐在一个这样的水池旁,倾听飞瀑注入清潭的悦耳声响,欣赏岸旁绿竹翠树,浮波荡漾,水娇色艳,充盈初春的生机和欣欣向荣的景象,不由心旷神怡。
可是当心神转到大后天的御前比武上,又愁怀暗结。不论哪一个胜出,恐怕都会有点问题,问题仍是在他能否改变历史?若答案是否定的话,那他大可什么都不理,啸傲山林,终日享受与妻婢们的鱼水之欢,而小盘自然会成为中国首位皇帝,只恨他不能肯定。
若他击败王翦,对方还能否成为日后统一六国的主要功臣呢?
真教他煞费思量。
但他亦是败不得,否则乌家将会受到很大的损害,对小盘更是严重的打击,甚至他的邯郸之行也会受到影响。
苦恼间,少女娇甜的笑声传来。
草树掩映中,翠桐和翠绿这两位俏丽的艳婢,每人挑着两个小木桶到这儿来取水,低言轻笑,并没有留意到项少龙的存在。
两女来至池旁,放下挑担小桶。翠桐坐在一块石上,翠绿则脱掉鞋子,露出秀美的赤足,濯在水里,意态放浪自如,不时发出银铃般的娇笑。
项少龙想起与美蚕娘在小谷的溪流,同做水中嬉戏的动人情景,心内不无感触。
翠桐忽道:“少爷搂过你吗?”
翠绿娇笑反问:“你呢?”
翠桐霞生玉颊,点了点头,有点苦恼地道:“唉!只是轻轻环了人家的腰,吻吻脸蛋便算了。”
翠绿笑道:“小丫头动了春心。”
翠桐气道:“你比我好得了多少,昨晚梦中都在唤少爷。”
翠绿大羞道:“不准你再说!”
看到两女娇态,愁思难解的项少龙不由怦然心动,由藏身处站起来。两女忽觉有人,别过头来,见是项少龙,先是吃了一惊,然后是面红耳赤,羞得不知钻到哪里去才好。
项少龙怕她们不胜娇羞急急溜掉,迅速移到两人间,分别抓起两女柔软的小手。
两女浑身发软,挨在池旁石上,不肯起来,额头差点藏到酥胸里。
项少龙威胁道:“想不给人看到的话,就乖乖地随我去。”
两女无奈站起来,既羞又喜。
项少龙拉着两女,沿溪踏着高低起伏的怪石往上攀去,不一会儿来到最高一层的小水池,刚好可俯瞰,尽收谷地的美景。
着两女和他并肩坐下,搂着她们香肩,共赏这胜媲美人间仙境的乐土。两人情不自禁的靠入他怀里,芳香沁人。
文明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两千多年后的科技,肯定是人类作茧自缚,不住地去破坏美丽的大自然。任何人若能像他般来到这古时代里,都要为大自然异日的面目全非心生感慨。
翠桐低声道:“少爷刚才是否一直坐在那里?”
项少龙促狭地道:“我睡着哩!听不到什么轻轻搂抱,亲亲脸蛋,又或有人昨夜发梦呓语那类说话。”
两女立时窘得无地自容,同声娇吟,把脸埋入他怀里。
项少龙一边赞叹这时代的男人真幸福,两手抚着她们滑嫩的脸蛋,温柔地摩娑,此时无声胜有声。
这时太阳开始往西山落下去,刚好一道白云横过天际,赤阳化作一团艳红,像个大火球般悬在远空。
项少龙心中一阵感触,若现在是太平盛世,即使永不能返回二十一世纪,亦有何憾可言。
那晚项少龙纵情欢乐,可是即使在销魂蚀骨的时刻,他的脑海仍不住闪过纪嫣然、美蚕娘,甚至赵雅的倩影。
众女知他赵国之行迫在眉睫,神伤魂断下,分外对他痴缠,难舍难离。
光阴在这种情况下溜得特别快,两天后他们离开这美丽的小谷,返回咸阳城去。除荆俊外,滕翼和乌卓都留下来继续操练精兵。
甫抵乌府,乌应元把他找了去,神色凝重地道:“图先调查过那王翦,据说此人不但剑术称冠秦国,最厉害是骑射的功夫,可连发三箭,用的是铁弓铜弦,五百步内,人畜难避。”
想起死鬼连晋的箭术,可能仍及不上此人,项少龙不由头皮发麻,问道:“这人什么年纪?”
乌应元显是为他担心,叹道:“今年应是二十来岁,听说样子颇斯文秀气,从外表看谁都不知他这么厉害。”又沉声道:“图先查出阳泉君和王龁等人早内定找他来和你比武,拖了这十多日是让他利用这段时间加紧操练。那些人不安好心,看准你和妻妾久别重逢,在床笫间必有大量损耗,真亏他们想得到。现在连吕相都很担心哩!”
项少龙记起昨晚的风流,心生惭愧,同时想到自己是有点轻敌。
乌应元拍拍他肩头道:“尽量养足精神,我会向芳儿解说的。”
项少龙回到隐龙别院,抛开一切,避入静室,依《墨氏补遗》的指示,打坐吐纳,不一会儿物我两忘,精神进入至静至极的禅境。
“叩!叩!”
叩门声把项少龙惊醒过来。项少龙忙把门拉开,露出乌廷芳凄惶的玉容,颤声道:“小俊给人打伤了,还伤得很重呢!”
项少龙大吃一惊,忙赶到主宅去。乌应元和陶方全在,还有乌府的两名府医,正为荆俊止血和包扎。
项少龙挤到荆俊旁,吩咐各人退开,详细检视他的伤势。他身上至少有七、八处剑伤,最要命是左肋的伤口,差点刺入心脏,其他伤势虽吓人,不外皮肉之伤,不过其中两剑深可见骨,皮肉绽开来,触目惊心。
荆俊因失血过多,陷入半昏迷的状态,只是脸上不时露出痛楚难当的神色。
项少龙虽心痛,却知他应该可捡回小命,退到乌应元和陶方中间道:“谁干的?”
乌应元道:“已通知图先,他们会派人去查的了,幸好这小子身体硬朗,伤得这么厉害,仍能撑到回来后才倒地,算他本事了。”
陶方道:“这些人分明想要取他的命。”
门卫的声音传来道:“吕相国驾到!”
众人想不到吕不韦会亲来探望,转身迎迓。
吕不韦在十多名手下拥护里大步走来,先细看荆俊的伤势,然后和三人到一旁说话,神情肃然道:“定是阳泉君等人的诡计,藉杀死小俊,以打击少龙的精神,少龙千万不要上当。”
项少龙平静地道:“他们显然低估了小俊的逃生本领,只要小俊醒来,当可知谁人下的手。”
吕不韦道:“无论是谁下手,所有事待明天与王翦一战后才和敌人算账。只要少龙夺得太傅之位,本相会全力支持少龙为小俊讨回这笔血账,教所有人知道我吕不韦并不是好欺负的。”
项少龙心情矛盾,他并不想与吕不韦的关系这么密切,但看来情势若依现时方向发展下去,他迟早会变成吕不韦的一党。
这还不是问题,最怕是大家生出感情,将来更头痛。
荆俊一声呻吟,醒转过来。众人围了上去,荆俊只看到项少龙一人,愤然叫道:“大哥!他们好狠!”
项少龙伸手按着他肩头,道:“不要动!”
吕不韦沉声道:“谁干的?”
荆俊冷静了点,咬牙苦忍身上的痛楚,道:“他们有二十多人,我只认得其中一人叫‘疤脸’国兴。”
吕不韦吩咐把荆俊抬到后宅养伤,双目杀气大盛,道:“这国兴在咸阳颇有名气,是渭南武士行馆的三大教席之一,馆主邱日升与军方关系密切,一向不把我的人放在眼内,少龙迟些替我把那行馆挑了,我要让秦人知道开罪我吕不韦绝不会好过。你要多少人?尽管说出来。”
项少龙暗叹,这不就等于是做他的打手了吗?口中应道:“区区小事,我们有足够力量办妥。”
吕不韦喜道:“有了少龙,我们整个声势都不同了,阳泉君等若非畏惧少龙,何用出此下策?”顿了顿道:“明天本相会先来此与你们会合才一起进宫,本相有信心少龙不会教人失望。”
项少龙心中一动,先向乌应元和陶方打了个眼色,道:“让少龙送吕相国出门吧!”
乌、陶两人会意,任他独自一人送吕不韦到门外登车。
吕不韦乃极为精明的人,低声道:“少龙有什么话要说?”
项少龙微笑不语,直至来到车前,才道:“这十天没有一刻少龙不在为吕相筹谋苦思,发觉这样和秦国本土势力对抗下去,终是下下之策,说不定最后落得两败俱伤。”
吕不韦叹道:“凡事以和为贵,我也想过这问题,奈何大利当前,秦人又一向仇外,谁也不相信我有诚意为秦国尽心尽力。”
项少龙从容地道:“他们既是因利益而结合,我们就以利害来分化他们,像阳泉君又或渭南武士行馆等死硬份子,我们以无情手段摧毁他们,借之立威。但像王龁这类并非纯为私利的人,大可笼络施恩,使他靠到我们的一方。”
吕不韦目射奇光,仔细打量项少龙后,点头道:“少龙似是妙计在胸,快点说来听听!”
项少龙轻描淡写地说出计划。
吕不韦听罢,道:“若做得到,自然是最好,只怕一不小心,弄巧成拙,白赔了性命。”
项少龙淡然道:“吕相对乌家恩比天高,我冒点险算得什么呢?”
吕不韦哈哈一笑,用力搂了搂项少龙肩头,欣然离去。
项少龙知道取得吕不韦绝对的信任,转头看荆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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