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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郭府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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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雪漫漫,天气严寒。幸好没有狂风,否则更教人难受。
乌卓、项少龙和十多骑策马离府,人人头戴着竹笠,遮掩大半面目,驰出乌府。到了街上立时分道扬镳,两人一组,各朝不同方向奔去。
先是有三辆马车,现在又有这惑敌的手法,就算严平的三百名手下全在府外守候,亦很难同时跟踪这么多的“疑人”,何况谁说得定项少龙是否其中一个。
这一着是要逼严平的墨者武士,只能退守在郭家大宅下的山路和密林处。项少龙和乌卓循着一条精心选择的路线,迅速离开乌府外的园林区,到了民居林立两旁的大道,不往郭府的方向驰去,反冒着雨雪,转左往相反的方向。他们无暇理会对方是否跟在背后,到了一所大宅前,发出暗号。
宅门立即打了开来。
这大宅的主人是个和乌府有深厚交情的人,自然乐意与他们方便。两人也不打话,闯宅而入,再由后门来到宅后的街上,这才往郭府所在的“秀越山”快马奔去。
这一手由乌卓安排,就算真给人缀上,亦可将对方甩掉,漂亮至极。
雨雪迎脸打来,项少龙忽地一阵茫然。来到这古战国的时代里,虽只短短年许的光阴,但他已有着颇多惨痛无比的伤心事。舒儿、素女的横死,已使他受到严重的创伤,但赵妮的惨死,更直到这一刻也难以接受,偏又是残酷无情的现实。
忽然间,三位芳华正茂的美女,便永远消失在这尘世间,就算他杀死赵穆或少原君,仍改变不了这个事实。现在他的大恩人元宗也证实死了。唉!这一切究竟为了什么?
自己也随时会给人杀死,那是否一种解脱?死后会否和他们有再见的机会?自有生命开始,生死的问题便一直困扰着人类。那是否只是一次忘情投入的短暂旅程,人的存在并非至坟墓而止,这问题从没有人能解答或证实。宗教的答案,天堂地狱,又或生死之外,很可能只是一种主观的愿望。但没有了又不行,死后空无所有,是很难被接受的一回事。
并骑身旁的乌卓道:“孙姑爷!前面就是秀越山。”
项少龙一震醒来,收摄心神,往前望去。这时他们刚离开民房区,到达山脚处,只见一条山路直通丘顶,上面古木成林,隐见巨宅崇楼,极具气势,但却看不到有伏兵的形迹,山脚处有座牌楼,写着“郭氏山庄”,却没有人把守。
两人转入道旁刻有与滕、荆两人约定暗号的疏林里,跃下马来。树木草地积盖白雪,景象纯净迷人,却不利隐藏或逃跑。乌卓在另一棵树脚处找到刻记,向项少龙打了个手势,领先深入林内。
项少龙把墨子剑连着赵倩为他造的革囊背在背上,左手持着失而复得的飞虹剑,追在乌卓背后。忽而四周无声无息地出现幢幢人影和火光,把他们团团围困。
“锵!”乌卓背上两枝连铤来到手上,暴喝一声往前方突围攻去,不让敌人有时间摸清地形和巩固包围网。
项少龙正伤痛心爱美女和元宗的死亡,满腔怨愤,拔出木剑,拿在右手,随在他背后,杀往林内。
对方想不到他们如此凶悍,正面拦截乌卓的两名赵墨行者仓忙下一个往后退了一步,另一人长剑挥来。
“铿锵”两声,刃铤交击,在黑暗里迸起一阵火花。
乌卓欺对方臂力及不上自己,荡开长剑,令敌人门户洞开,使了个假动作似要向另一人攻去时,左手连铤回转过来,闪电破入对方的空门里。那人也是了得,回剑守中,挡格连铤,岂知却忘了乌卓右手的连铤,只见精芒一闪,乌卓扭腰运铤由下而上,直没入对方小腹。
那行者几曾想到乌卓的连铤角度如此刁钻,一声惨叫,往后跌退,鲜血激溅在雪地上,当场毙命。乌卓毫不停留,两铤化作两道电光,随扑前之势,往另一行者攻去。
战斗终于拉开序幕。
这些行者人人武技高强,怎想到只两个照面便给名不见经传的乌卓杀掉一人,都红了眼,围攻上来,一时杀声震天。紧跟在乌卓身后的项少龙进入墨子剑法守心的诀窍,敌人的一举手、一投足都看得清清楚楚,更由于大家的剑法来自同一源头,使他对敌人的攻势了如指掌,甚至看到所有不足和破绽。
他暴喝一声,左手飞虹狂格猛挑,右手墨子剑重砍硬劈,左右手竟分别使出柔刚两种截然不同的劲道和招式来。他的眼神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神色则冷酷平静,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气势慑人至极。兵刃交击中,三名行者同时受创,其中一人伤于乌卓铤下,另两人自是由项少龙包办。
一声大喝响自项少龙右方,一名特别高大,看来有点身份的行者,手持铁棍排众而来,由一棵树后抢出来,右脚踏前,左脚后引,俯倾上身,在火光下闪闪发亮的铁棍直戳项少龙心脏而来,又准又狠又急。项少龙见他移动时全无破绽,知道遇上行者中的高手,不敢怠慢,左手飞虹使出墨子剑法三大杀招里的“以守代攻”,回剑内收,剑尖颤动,也不知要刺往敌人何处,应付左侧扑来的两名行者;右手墨子剑则施出“以攻代守”的“绞击法”,化作一道长芒,游蛇般窜出,和对方铁棍绞缠一起。
墨子剑法最利以寡敌众,虽同时应付两方攻势,仍丝毫不乱。兼且是着重感觉而不只着重目视,所以尽管蒙上双眼,亦可与敌周旋,在这种黑夜暗林的环境里,只凭外围的几个火把照明下,对项少龙尤为有利。
那持棍行者想不到项少龙忽然使出这么精妙的一招来,只觉有若狂龙出洞、劲道惊人的一棍,触上对方木剑时,有种泥牛入海的感觉,虚虚荡荡,半点力道都用不上。大吃一惊下,本能地抽棍后退,蓦地小腹下剧痛,原来给项少龙飞起一脚,命中要害。纵使他比一般人忍痛的能力强上十倍,仍要惨嚎一声,往后仰跌,再爬不起来。这一脚当然与墨子三大杀招无关,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来说,自不会墨守成规。
另一方的两名行者,还以为项少龙改采守势,挺剑硬攻,哪知光影暴涨,一人给齐腕斩掉右手,另一人大腿中剑,惨哼声中,往后退去,撞得己方想补入空隙的人左仆右跌,乱成一团。谁想得到项少龙剑法如此精妙狠辣,大别于墨子剑法一贯温淳的风格。
乌卓的表现毫不逊色,硬撞入两个敌人之中,手移到连铤的中间,施出近身肉搏的招数,虽给敌人的剑在臂上划出一道口子,但同时刺入其中一人胸口,另一敌人则给铤尾回打,正中耳门。
倏忽间两人推进丈许之远,背后弩机声响,两人同时闪往树后,弩箭射空。他们虽杀伤对方多人,可是行者武士潮水般由四周涌来,形势仍非常不利。项少龙见势色不对,飞虹剑回到鞘内,探入外袍里左手拔出飞针,连续施放。这一着大出敌人意料之外,登时有数人中针倒地。
对方见项少龙手扬处,立有人受伤或仆死,如施魔法,纷纷避往树后。两人哪敢迟疑,朝暗黑处疾进,剎那间没入林木深处。行者们给抛在身后,仍纷纷追来。
另一个问题来了,在如此漆黑中逃亡奔走,哪看得到滕、荆两人留下的暗记,幸好就在此时,左前方远处传来一声夜枭的鸣叫,惟妙惟肖。两人知定是荆俊这狡计多端的小子弄鬼,大喜下循声摸去。
树林愈趋浓密,积雪深厚,确是举步维艰。不知撞断多少树枝,前方上空一点火光,像星火般掉下来,原来是荆俊手持火折子由树上轻轻松松跳下来,向两人眨眼道:“这边走!”两人如遇救星,忙随他去。
不一会儿奔上斜坡,来到一块大石处,上方丛林里隐见郭家透出来的灯火。滕翼巍然现身石上,单膝跪地,手持大弓,脸容肃穆,凝视下面逼来的火光和人声。三人来到他身后。
乌卓奇道:“你想干什么?”
滕翼没有答他,乌、项两人大奇,在这种密林里又看不清楚敌人,强弓劲箭何来用武之地?
蓦地下方惨叫连连。
荆俊雀跃道:“掉进去哩!”
他们两个都是优秀的猎人,自是设置兽坑的一流高手。“嗖!”一枝劲箭,离开了滕翼拉满的强弓,射入密林,一声惨嘶应箭而起。
荆俊佩服地道:“滕大哥的‘夜林箭’名震韩境,连走过的耗子都避不过。”
说话间,滕翼以惊人的熟练手法,连射三箭,真的箭无虚发,必有人应箭惨叫。这时项、乌两人才发觉下面再没有半点火光,原来持火把者无一幸免的都给滕翼射杀,火落到雪地上,哪还不熄灭。滕翼的劲箭一枝接一枝往下射去,每箭必中一人,听得乌、项两人五体投地,心想幸好他不是敌人,否则死了也不知是什么一回事。
滕翼放下强弓,淡然道:“没有人再敢上来了!”
荆俊跳起来道:“我们早绑好攀索,又劈开通路,只要沿索而上,可及时到郭府赴宴。”
项少龙想不到这么容易便突破赵墨的重围,可见战略实在是至为重要的事。再想到可在严平身上试试三大杀招的威力,不由涌起万丈豪情,低喝道:“我们走!”
郭家山庄位于山丘高处,沿山势而建,虽不及乌氏山城垒堡森严的气势,却多出乌氏城堡欠缺的山灵水秀,宅前是两列参天的古柏,大门灯火通明,左右高墙均挂了风灯,亮如白昼。项少龙在门口报上姓名,立时有自称是管家高帛的中年男人,亲自为他们引路入府。
通过一条两旁园林小筑的石板道,一座巍峨的府第赫然矗立前方。只看这宅第,便知郭纵富比王侯的身家。
路旁两边广阔的园林灯火处处,采的是左右对称的格局,使人感到脚下这条长达二十多丈的石板路正是府第的中轴线,而眼前华宅有若在这园林世界的正中处。园内又有两亭,都架设在长方形的水池上,重檐构顶,上覆红瓦,亭顶处再扣一个造型华丽的宝顶,下面是白石台基,栏杆雕纹精美。先不论奇花异树、小桥流水、曲径通幽,只是两座亭子,尽见营造者的品味和匠心。
园内植物的布置亦非常有心思,以松柏等耐寒的常青树为主调,配以落叶树和四季花卉,组成苍郁的绿化环境,现在虽是满园霜雪,雨雪飘飞,仍使人想起春夏时的美景。林木中不时看到由别处搬来的奇石,倍添园林内清幽雅致的气氛。
那座主宅在园林的衬托下,更是气象万千,比之赵宫也不遑多让,乃坐北朝南的格局,面阔九开间,进深四间,呈长方形,上有重檐飞脊,下有白石台基的殿式大门。宅前还有小泉横贯东西,上架两座白玉石栏杆的石桥,宏伟壮观得使人难以置信。
荆俊这长居山林的小子看得目瞪口呆,凑到项少龙耳边低声道:“这样大的房子,怎睡得着觉呢?”
项少龙见管家高帛遥遥在前领路,听不到他们的对答,笑应道:“搂个美人儿,还怕睡不着吗?”
荆俊立时眉飞色舞,显是想到今晚回乌府后的节目。
项少龙想起赵宫,忍不住又联想到香魂已杳的赵妮,忆起在御园内与她调情的动人情景,心中绞痛,恨不得插自己两刀来减轻噬心的痛苦。待会儿还要和赵穆虚与委蛇,自己是否忍受得了呢?
滕翼见他脸色忽转苍白,明白到他的心事,伸手过来用力抓他臂膀一下,沉声道:“大事为重。”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泛起肝胆相照的知己感觉。项少龙强压下内心伤痛,硬逼自己脑内空白一片,步上石桥,踏着长阶,往府内走去。府内筵开十六席,分列大堂左右。当项少龙四人入内时,其他客人均已到齐,郭纵殷勤迎客,为他逐一引见诸人。
赵穆今晚示威的带来一群家将,只看他们骠悍的外形便知是厉害的剑手,主从十二人,占去四席。
严平白巾麻衣,孤身一人,脚上破例穿上对草鞋,有种独来独往的骄傲和洒脱,若非有元宗的仇恨筑成在两人间不能逾越的阻隔,说不定项少龙会和他攀点交情,现在则只能以这时代最常用的方法,就是以武力来解决。
初见面的赵氏武士行馆馆主赵霸,听名字以为他是个彪形大汉,其实他比一般人矮上少许,可是骨骼粗大,一切向横发展,胸阔背厚,脖子特别粗,与背肌形成使人印象深刻的三角形肌肉,令人想到任你捏他脖子,亦休想能把他捏得断气。肤色黝黑,颧骨显露,方形有如铁铸的面容,闪闪有神如铜铃般的巨目,体内似充盈无尽的力量,移动间自具威势和气度,连项少龙亦看得有点心悸。他以前当特种部队,打架乃家常便饭,最懂观察对手,看到赵霸,立时把对方列入最难应付的敌人行列。
赵霸有四个弟子随他来赴宴,当然都是一流的剑手,最引人注目是其中竟有一个叫赵致的年轻姑娘。乍看下她并没有夺人心魄的艳色,但玉容带着某一种难以形容的沧桑感,配以秀气得惊人的凤眼,瘦长的脸庞,性感的红唇,极具女性的魅力。尤其她身长玉立,比赵霸高了整个头,只比项少龙矮上两寸许,这么高的姑娘,因大量运动练成的标准身形体格,予人鹤立鸡群的出众感觉。
赵霸和赵致等对项少龙非常冷淡,介绍时只略略点头,表现出掩不住的敌意。当荆俊忍不住上下打量赵致时,此女更露出不悦神色,秀目闪过骇人的杀机,吓得荆俊不敢再看她。
另两位客人赫然是赵穆的文武两大走狗。大夫郭开生得仙风道骨,留着五绺长胡,只是眼睛滴溜乱转,正如雅夫人所说的满肚子坏水,众人中亦以他表现得对项少龙等最是亲热,更使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那把阴柔尖细的嗓子。将军乐乘与郭开都是三十开外的年纪,两眼若闭若开,似有神又似无神,予人耽于酒色的印象,身材瘦长,手足灵活,一身将服,亦颇具威势。两人均有几个家将跟随,占去四席。
接着是郭纵的两个儿子,郭求和郭廷,均为平平无奇之辈,反是十多个家将里,有个智囊人物叫商奇,无论风度、气质,均使人知道此人足智多谋、学识丰富,不可小觑。
介绍过后,郭纵招呼各人入座,首先请项少龙坐于右方第一席的上座,项少龙推辞不果,惟有坐入这代表主宾的一席。对面的主家席自是郭纵,接着依次是赵穆、赵霸和郭开。
项少龙的下首则是一直脸色阴沉的严平,其次是乐乘,郭纵的两个儿子则陪于末席。事实上直至此刻,项少龙仍弄不清楚郭纵为何要设这庆功宴,假设刚才自己被人创伤,于郭纵面子上亦不好看。
酒过三巡后,郭纵欣然道:“老夫一生都是伴着个打铁炉做人,现在年纪大了,粗重的事交给儿子,闲来只是踩踩穷山野地,找寻穴铁脉,研究一下器械兵刃的型制。对我来说,没有东西比先圣鲁公的手录更珍贵,少龙今天携宝而回,别人或者不知少龙的功劳多大,但老夫却最清楚。来!为我大赵中兴有望干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只有严平半点都不碰几上美酒。项少龙心中叫苦,郭纵这么一说,分明指赵国的兴衰由他一手包办,在这争权夺位的时代,怎会不招人妒忌。
果然赵穆和乐乘脸上都闪过不悦的神色,赵霸则凶光闪烁,只有郭开仍摆出一脸欢容,严平则依然是那么毫无生气、半死不活的表情。
项少龙偷偷留意那别具风格的赵致,她每次举杯,总是浅尝即止,不像其他人灌得一滴不剩。
乌卓在项少龙耳旁低声道:“郭纵想害你!”
项少龙点头表示知道,扬声答谢道:“郭先生过奖了,末将只是奉大王和侯爷之命尽心办事,所有事均听大王及侯爷指示,末将幸好有点运道,不负所托,我看这一杯应敬的是侯爷。”
众人慌忙向赵穆举杯,项少龙等自是边饮酒边心中诅咒,暗骂赵穆这残暴的奸鬼。
那美女赵致想不到项少龙对答如此得体,眼中亮起讶异之色,细心打量起项少龙。
赵穆的脸色好看了点,哈哈大笑,欣然喝酒,好像功劳真是全归于他的样子。不过谁都知道以他的城府,绝不会被项少龙区区数语打动,这表面的欢容只是装出来给人看的。
郭纵向立在身后的管家高帛打个手势,后者立时传令下去,顷刻后,数十名美婢如花蝴蝶般捧着热荤美食摆到席上,又殷勤为客人添酒。项少龙特别留意严平,他几上只有青菜麦饭,显见郭纵特别照顾他的“需要”。
郭纵哈哈一笑道:“老夫的宴会一向必有歌舞娱宾,但今天巨子肯赏脸来敝府赴宴,所以节目安排上有点改变。”
大力拍一下手掌,忽然十多个女子由后方的两扇侧门拥出,几个觔斗来到堂心立定,表演起各种既惊险又精彩的杂技百戏。当其中两女绝无可能地在另两女的肩头凌空翻身,交换位置,再立定在对面下方的女子肩上时,除严平外众人无不拍掌叫好。
荆俊低声自负地道:“看过我的身手才拍掌吧!”
项少龙为之莞尔,荆俊始终是个大孩子,充满好胜心。众女表演了变化万千的叠罗汉后,在众人掌声中退出堂外。
郭纵笑道:“真正要向之喝彩的人是致姑娘,我这些家婢的身手,都是由她一手训练出来的。”
众人闻言忙向赵致喝彩,其中又以荆俊叫得最厉害,使人恼笑皆非。
赵致盈盈起立,淡淡还礼,似对赞赏毫不在意,予人甚有涵养的印象。
郭纵忽地干咳两声,正容向项少龙道:“老夫听说少龙与巨子间有点小误会,不若由老夫当个和事老,把事情解决。”
项少龙心中大恨,郭纵似乎没有一句话不为他着想,其实一直在煽风点火,挑拨离间,原因自是因他项少龙与乌家的关系。几句话便弄到他十分难堪,现在就算他肯交出巨子令,亦开罪了赵穆,因为他把拥有巨子令一事瞒着这奸鬼;但假若他不让郭纵做“和事老”,郭纵便有借口对付他了。
幸好严平冷然道:“郭先生这和事老做得太迟了,现在本子和项兵卫的事,只能依从墨门的方式解决。”
众人不问可知,那种方式舍武力再无他途。赵墨行者伏击项少龙一事,这些位于邯郸权力最上层的人怎会不知道,亦明白严平方面吃了大亏,种下不可解的深仇。
赵穆从容道:“一位是大王最看重的客卿,一位是大王最宠爱的御前剑士,谁也不愿看到任何一方有失,不若明天由本侯禀奏大王,由他定夺。”
郭开和乐乘立即心中暗笑,严平在赵国地位尊崇,最近对付燕国的入侵时又在辅翼守城上立下大功,对着赵王都平起平坐,若把这事摊在他面前,不用说吃亏的定是项少龙。
他两人的想法郭纵这老奸巨猾的狐狸怎会不知道。他与乌氏倮不和非是一朝半日的事,而有关乌应元和吕不韦的关系,亦是由他透露予赵王知晓,现在乌家出了个这么厉害的孙姑爷,无论如何也要毁掉。起先他并不明白赵穆的心意,经过言语试探后,立时有了默契。不过现在孝成王非常看重项少龙,又有乌氏倮在后面撑腰,他们不敢公然明枪明刀对付这由无名小卒变成有身份有地位的年轻剑手,只好大玩手段。
赵穆先打出查察贞操的牌子,哪知晶王后另有居心,为项少龙隐瞒了真相。于是他选中剑术高明、手下高手如云且身份超然的严平,告诉了元宗身上没有巨子令的事,挑起两人间的矛盾。再由郭纵藉摆庆功宴为名,实是制造严平杀他的良机。如此连环毒计,确是厉害。
赵穆如此一说,严平首先反对道:“侯爷的好意心领了,巨子令乃本门至宝,一刻也不能留在外人手上,此事必须立即解决。”
众人心中暗乐,知道严平要向项少龙挑战。
赵霸一阵大笑,吸引各人的注意力后,道:“项兵卫宫宴与连晋一战,声震赵境,可惜赵某刚到别处考核行馆儿郎的剑技,未能目睹盛况,至今仍耿耿于怀。下面的儿郎均望能见识到项兵卫的绝世剑术,这绝对是切磋性质,希望项兵卫不吝赐教。”
乌卓等均皱起眉头,世上竟有这么不公平的事,这岂非采车轮战法。而且让严平先摸清项少龙的剑路,对他提供大大便利。
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赵致倏地起立,抱剑来至项少龙席前,含笑道:“请兵卫指点!”
项少龙心道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呢?竟来向我挑战。正要拒绝,滕翼已向跃跃欲试的荆俊打了个眼色,这小子大喜跳了起来,一点几角,凌空翻了个觔斗,越过赵致的头顶,落在她后方,笑嘻嘻道:“有事弟子服其劳,师父对师父,徒弟对徒弟,便让小子和致姑娘亲热一番。”
项少龙等见这小子忽然变作项少龙徒弟,又口没遮拦,语意轻佻,均感好笑。其他人见荆俊身手灵活如猴,心中凛然,暗忖赵致今回遇到对手,因为赵致亦正以灵巧多变名著邯郸。
赵霸一向崖岸自高,极为自负,暗忖项少龙哪有资格和自己平起平坐,心中狂怒,冷喝道:“小致便领教这位小兄弟的技艺吧!”
赵致知道乃师暗示她下辣手,兼之她又最恨男人向她调笑,应命一声,猛一转身,长剑电掣而去,飙刺荆俊心藏,姿态既美,手法又疾又狠,确是一流的剑法。
众人见她突然发难,均以为荆俊猝不及防,难以闪躲。连项少龙和乌卓的两颗心亦提到喉咙顶,怕他有闪失。只有滕翼像严平般毫无表情,似若尽管地裂天崩,也不能使他脸上的神色有丝毫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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